皇上的声音不高:“你为何推举老四去南边治水。”
侍立在皇甫墨宸身侧不远处的慕疏影,眼睫微微一动,目光掠过身侧垂首的挺拔身影。
皇甫墨宸事有所察,余光瞥向一旁的慕疏影。
见慕疏影的目光立刻收了回去,整个人静默如画。
皇甫墨宸嘴角稍微露出笑意。
他抬头神色恭敬而坦然:“回父皇,四皇弟虽性喜玩闹,然品性未有大亏,坊间名声亦算寻常。”
“此次水患肆虐,若能成事,一则可为四弟扬名立威,二则能打破三弟与七弟在朝两足鼎立的局面。再者,四弟功成,亦彰显父皇教化之功,天下称颂。”
闻言,皇上的目光深邃。
他站起身,身体微微前倾又站直。
无形的压迫感如潮水般弥漫开来,笼罩住整个御书房。
“平衡?美誉?”皇帝的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一丝探究的冷意,目光紧紧攫住皇甫墨宸,“墨宸,你思虑周全,处处为朕、为朝廷、为你兄弟着想……那你自己为何不自荐?”
这个问题,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,猝然刺出,直指皇甫墨宸眉心。
御书房内空气骤然绷紧,慕疏影也不由地攥紧衣袖。
皇甫墨宸不会白白浪费她争取来的机会吧。
她深怕皇上殃及鱼池,在腹中盘算说辞安抚皇上。
与此同时,皇甫墨宸似乎早有预料。
他低头沉默一阵后,眼中露出悲色。
再抬眼时,那双眼眸里盛满了坦诚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:“父皇。”
他声音微低,似难开口,抿唇后露出无奈的笑容:“儿臣并不是不为自己着想,臣能在淑妃娘娘膝下长大,完好地站在您面前已是父皇隆恩,但我也想为淑妃娘娘做些事。”
皇上微怔,才堪堪想起,自己当年将大皇子记在了淑妃名下。
他眼底的愧疚一闪而过,质问的声音也软了些:“你去和你四弟去,岂不都为淑妃争光。”
“但儿臣只想留在京城,侍奉父皇左右,晨昏定省,略尽孝心。”皇甫墨宸言辞恳切,与平日冷冰冰的模样大相庭径。
皇上嘴巴抿成直线。
“况且,儿臣顶着那‘佛子’的虚名在外,已是树大招风。若此番再立治水之功,功勋加身,只怕朝中会有人以此为由,推举儿臣入主东宫。”皇甫墨宸直视着御座上的父皇。